Tea for Two

江湖夜雨十年灯
写字是疗愈的方式

【瓶邪】扎西德勒(一发完,HE)

*借部分梗自电影《冈仁波齐》

*ooc属于我,他们属于无垠天地



张起灵裹着藏袍行走在雪线上,口鼻处呼出的一团团白气遮盖了他的眉眼,又弥散在干燥寒冷的空气中。他的周围空无一人,只有不远处的经幡在风中猎猎作响。

这个小镇的汉语名字叫“唐巴”,属于这里少数还没有通车的边陲地带,他把开来的车停在山下,背了点压缩饼干就上山了。其实根本不需要携带食物,因为张起灵的藏语非常好,可以踏进沿路任何一户热情的藏民家里讨一点肉干或奶茶。

张起灵要来这找一个人。六个月前这个人就该出现了,但事实上没有。

这件事出乎了张起灵的预料,他略带茫然地盯着胖子、解雨臣和黑眼镜,却没有人给他答案。

张起灵已经找了这个人很久,期间调用了很多他从不曾使用过的资源。

这世界早被各式各样的监听和监控装置完全覆盖,即使定位七十亿分之一也不算非常艰难。没过几天,他就收到了吴邪在阿里山区的消息,但那片地方连电都常常断,消息延迟得厉害,因此最终也只能划定出一片不小的范围。

这是张起灵来到这里的第五个月。他来时开了一辆性能不错的越野车,在冰天雪地里为他帮了很大的忙。他已经把这里通电的、有路的镇子去遍了,没有消息。

按海拔来排序的话,这是这片地区倒数第三个小镇,再往上走,就真要上雪山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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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邪牵着一头牦牛,一步步踏实了积雪向前走去。他个子高,为了压低重心,身体便向前倾得厉害。

他的脸被高原的紫外线晒得黑红,帽子底下的头发只有薄薄茸茸的一层,看起来都让人觉得冷。不过他身上的袍子倒是很厚实,像是用了很多种动物的皮毛拼接而成的。

他慢慢把牦牛牵到院子里,解开绑在它身上的绳子,卸了柴火,摸摸头又添了些干草,才往房门前走去。

那里坐了一个人,眼皮半阖着,好像已经入睡。

吴邪愣了一下,伸手在来人头上贴了贴试了温度,才推他道:“张起灵?”

来人缓缓睁开眼睛,张嘴说了一个简短的句子。

但他的嘴动得太快了,吴邪根本没做好他会张口的准备,因为看不清,所以自顾自地抬腿跨进了屋子。

张起灵掀开皮质的保暖帘子跟了进来,从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肩膀,脸上鲜少地带了点疑惑的神情。

“你听不见?”

这下他的口型做的很标准,吴邪看懂了,就点点头。

张起灵道:“为什么?”

吴邪掀起眼皮看着张起灵,接着保持了沉默。

他给张起灵倒了碗水,转头去生火添柴,屋子里的温度太低了,一路上的汗液很快就被蒸发得一干二净,通常他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火生得旺旺的。

张起灵于是环顾四周,他发现吴邪呆的地方同一般藏民差不多,房顶挑高很高,柜子里的锅碗瓢盆都是藏族样式,还有一些镀了金,看起来价格不菲。张起灵还注意到房梁上晒着一块半人高的羊皮,角落里有好几块削得薄薄的木板。

过了一会吴邪坐到他对面,仔细端详了他一会,笑道:“你没老。”

张起灵对此不知道要怎么回应,又开口问他的耳朵。

吴邪一哂:“车祸,直接撞到脑子,耳朵,不好使。”

因为听不见,所以他尽量控制着自己,只说词汇和短句,这样声调听起来不会太奇怪。

张起灵点点头,两个人沉默地对坐喝水。吴邪起身,烤了两只前几天刚宰杀的羊的小腿,又和张起了沉默地对坐吃起来。

吃完了羊腿,吴邪就说,现在有点晚了,你可以在我这住一晚,明天下山。

吴邪有轻度洁癖,在藏地依然要每天洗澡。他从雪地里捧了一盆雪,放在火上烧热了,用毛巾擦身体。他脱衣服的时候不避讳,张起灵得以发现他外袍底下是怎样一副瘦骨嶙峋的身体,脊柱上的小节突出来,身上还有很多疤痕。

他好像肺不大好,还很畏寒,洗着洗着就开始咳嗽,然后迅速地裹上了厚厚的外袍。

张起灵指着角落的薄木板,道:“你要去磕长头?”

吴邪道:“嗯。”

他说,要是你晚来两天,我说不定就不在这里了。

张起灵问,为什么。

吴邪有点轻蔑地笑起来,道:“张起灵,怎么连你也问我为什么?”

他转过身去,不再说话。

张起灵看着他的背影,轻轻地合上了眼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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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,张起灵没有走。

第三天,仍旧没有。

第四天,他比吴邪起得早,牵着牛出去砍柴,量是吴邪平时砍的三四倍,把健壮的牦牛一路拖得气喘吁吁。

第五天,吴邪终于在晚饭时再一次要求张起灵离开。

他现在说话没有任何多余的修饰,也不爱讲技巧了,就是直来直往。他指着门口,对张起灵说:“明天,必须,走。”

但张起灵就那么稳如磐石的坐着,吴邪有点傻眼,不知道张起灵是在哪里学会的这样耍流氓。

“费洛蒙,很多”,他终于叹息道,“现在,脑子里的东西…很满。”

“很多罪孽,别人的,我的。太重了,痛苦。”他沉默了一会,道:“冈仁波齐。”

他站起来,看着那块晒好了的山羊皮,道:“我要赎罪。”

“回去吧。”

张起灵有一阵子没说话。很久之后,久到吴邪以为他不打算再回应自己时,他张口了。他一字一句,缓慢地说道:“你需要我。从这里到冈仁波齐,太远了,”他摇摇头,“一个人,成功的可能性很低。”

“我可以帮你。”

张起灵最终留了下来,而他也的确加快了吴邪启程的速度。两人、一牛和一个装着帐篷被子水和干粮的推车,一起上了路。

吴邪把大块羊皮绑在胸前,手心也绑上木板,从家门口开始,做了第一个匍匐。

他从头到脚全身贴地,前额实打实地磕在地面上,双手向前,两掌一击。

四周是云,是雪,身下是土地。

他向前,默念着经文,心和身体一起,跪伏下去。

他穿过了风雪、黄土,在水边,在路上,日日夜夜。他不知道该什么时候停下,有时觉得倘若没有张起灵常对他说“今天就到这里吧”,他可能会一直一直,走到力竭。

张起灵路上用兔子皮给他做了个护膝,又用纱布做了个口罩保护他吸入灰尘的肺。而正如张起灵所说的,他出了很多状况。身体状态之差,让他有几次甚至以为自己要化作这高原上的石堆,被秃鹰啃食,归于尘土。

但他还是醒来了,一次,再一次。

他走得很慢,好在他从不回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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终于来到冈仁波齐山脚下的时候,天特别蓝,特别高远,景色壮丽无边。张起灵依旧跟在他身后,而他继续迈着平稳的步子,每七步一磕头,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张起灵对着雪山的那一拜。

他闭上眼,双手合十,恭恭敬敬地祈福,为普天之下的众生,也为站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人。他被环抱在广袤无垠的静默天地里,流下了眼泪,慢慢地痛哭失声。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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